just.for.readinggg 短篇小說容易寫，但要寫得好卻非易事。除了要在有限的篇幅完成故事，更要有出奇不意的轉折 ( twist ) ，才能吸引讀者。以色列作家艾加・凱磊 ( Etgar Keret ) 正是這種高手，最近第一次拜讀他的短篇小說集《銀河系邊緣的小異常》，其中第一個故事《倒數第二次當砲彈》就已經可見其澎湃的創意，以及精妙的故事佈局。
《倒數第二次當砲彈》講述一名在人生陷於低潮的失意男子，決定在馬戲團「人肉炮彈」環節中擔任「炮彈」，這項工作極具危險性，先前的表演者就因這項演出而斷了十條肋骨。表演中男子被射出時未有命中目標，反而被射上高空，在空中俯瞰地面時看到已分離的前妻和孩子，最後墜落在一個水池中，並得到旁人的掌聲。
這個故事十分迷人，主角從一開始就已經一無所有，人生失敗，儼如一齣悲劇，只剩下爛命一條，變成惹人發笑的小丑角色。
我背好痛，全世界都是屎味，我的人生已毀，這股子屎味還真合時宜。
《銀河系邊緣的小異常》P.11
馬戲團也看中了主角失敗的人生，於是找來他當「人肉炮彈」，這種高風險的工作，只能找些無用之人來擔當，就算死了也不可惜。
「我沒當過炮彈。」說完我再吸一口煙。
《銀河系邊緣的小異常》P.12
「這不是問題，」羅曼說，「你前妻離開你，兒子說恨你，就連你的胖貓也跑了。聽我說，當人體炮彈不需要彈性，不需要快，也不需要壯，只要孤零零又慘兮兮就行。」
「我哪有孤零零。」我不同意
「是嗎？」羅曼笑了。「那你說說，也不用說做愛，就說說上一次有人對你笑是甚麼時候的事吧？」
故事看似步向悲劇發展，但艾加就在這時來個反轉，主角被射出後飛上半空，越過舊戲院，經過遊樂場，然後在半空中看到前妻和自己的孩子，孩子更是笑著與他揮手打招呼，讓主角感到無比快樂，最後他跌入水進，雖然整個人都濕透了，但四旁的「觀眾」都起來對他鼓掌，有位女生更向他展露微笑和遞上毛巾。
這裡的觀眾與馬戲團中的觀眾之笑容不同，在馬戲團中，大家都是為了看小丑惹笑的演出，這種笑帶有點恥笑成份，不過，在水池邊的觀眾則不同，而是帶著善意、關心的微笑。
這裡回應邀請主角時，馬戲團經理羅曼恥笑主角孤獨，但在這一敞「短途旅程」中，主角看到久違的微笑，以及再次見到妻兒，讓他對生活重燃希望。
於是他回到馬戲團時，也不介意報酬被剋扣，反而主動要求經理讓他再射一次，讓他重拾歡樂？
結果是如何呢？艾加沒有明言，這也是他高明的地方，不過留意故事的標題《倒數第二次當砲彈》就會意識到，作者在結局再來一個大反轉：主角再次被射上天，但這次成為他的最後一次。
《倒數第二次當砲彈》可算是包含了艾加作品幾個重要風格，包括：出奇不意的轉折、天馬行空的情節、透過故事標題來講故事、在表面故事之下讓讀者再多想幾步等，例如這個故事，主角最後失去生命看似是悲劇，但過程中重拾對生命的希望，這種亦正亦反，正是讀者可以思索的地方。
就如這本小說集的書名：《銀河系邊緣的小異常》，在看似平常、規律的生活中，隨時都會出現小異常，雖然不知是福是禍，但細心留意，就會發現又是一個故事。
推介指數：☆☆☆☆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