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前同嫲嫲一齊住嘅時候,佢有一句口頭禪:「而家呢一代人真係好幸福。」
嫲嫲成日講以前點樣冇得食、冇得住,再講落去就會講埋日本仔打到嚟,最後就會落到呢個結論:而家呢一代人真係好幸福。
事實係咪真係咁呢?我冇喺上一個年代生活過,我唔知道佢哋嘅生活到底有幾艱苦,但你問我覺得自己係咪過得好幸福?我又唔係好覺。上一代人好多時都會將幸福度與物質生活掛鉤,佢哋覺得而家呢代人好幸福,好主要係因為而家嘅人唔需要捱餓,亦都唔需要經歷戰爭,而且有充足嘅娛樂。
但呢種物質生活係咪就代表幸福呢?容許我用奧地利作家 Harald Koisser 嘅著作《為什麼我們明明過得很好卻不快樂?》回應呢種睇法,相信好多人,都有呢個諗法,明明身邊嘅物質生活好豐富,但偏偏就好難覺得開心。
我相信人係求進步嘅,物質生活越嚟越好,就係進步嘅表現,我哋追求嘅快樂、幸福同時一齊進步。物質條件得到滿足之後,我哋就會追求心靈上嘅滿足,經濟學嘅基本定義就話俾我哋聽:人嘅慾望係無限,我哋追求快樂、幸福嘅程度,都係無限嘅。
如果要比較嘅話,就應該蘋果對蘋果,波鞋對波鞋,唔係拎個蘋果同波鞋做比較,因為兩者嘅標準根本唔同。所以我哋都唔應該用上一代對幸福、快樂嘅標準嚟衡量而家呢個世代。
呢一代人嘅物質生活的確好豐盛,但同時,面對住上一代人唔需要面對嘅問題同埋困難,好似全球變暖、無限QE、階級固化等等嘅問題,而呢一啲問題,都唔係上一代人需要面對嘅,所以當佢哋話呢一代好幸福嘅時候,相信喺石器時代嘅人,如果自己砌到部時光機出嚟,再穿越去到上世紀40年代,佢哋一樣會話「而家呢一代人真係好幸福。」唔使同獅子老虎搏鬥,仲可以唔使住山窿。
回應返一開始嘅問題,究竟邊一代人生活比較幸福呢?講到底我都係冇答案,或者對於每一個人嚟講,最幸福嘅時代,就係下一代,因為咁樣講,先可以突顯到自己生活嘅時候有幾辛苦,從而自覺喺新一代面前高人一等,亦即係「老屎忽」心態。
自從二月開始,一直在家工作,有時諗起 2019 年出世嘅一代,率先經歷社會運動,之後再有肺炎疫情爆發,每次出街都要戴口罩,幾乎從來冇吸過一口新鮮空氣;去外國旅行變成妄想,或者佢哋將來十年,都唔會有坐飛機去旅行嘅體驗。
就算想同留港消費,堂食冇得食、迪士尼海洋公園冇得去、冇得去戲院,等等,見到一個咁樣嘅未來,我真係講唔出「而家呢代人好幸福」。
我唔知道將來嘅世界會係點樣,但相信,下一代需要面對嘅問題,將會比而家更加困難、更加絕望、更加不知所措,希望將來嘅日子,記得自己今日講過嘅說話,千祈唔好同下一代人講「宜家呢個世代真係好幸福」,呢句說話真係難聽過粗口。